行稳致远,山河入怀 | |||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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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喜欢出发”,这五个字落在纸上,便仿佛有风从字隙间穿过,带着远方尘土与晨露混杂的气息。它不是一个决定,更像一种宿命,一种深植于骨髓的、对地平线的本能眺望。 我的“出发”,始于家中书房那幅悬于墙面的书法。姥爷捻毫挥墨,写下“行稳致远”四个大字。笔力沉厚,墨迹如苍松之根,紧紧咬住宣纸的肌理。稳住脚下,才能走向远方。童年时,他常执我手,一字一顿地讲解:“人这一生,有两重出发。一在脚下,一在心里。脚下要‘行稳’,心里要‘致远’。”那时我懵懂,只觉墨香好闻,字形好看。直到多年后真正走出家门,穿越山河,才在颠簸中渐渐品出这话的深意。 我喜欢看行色匆匆的人们,脸上写着各自的故事。在这里,目的地被暂时悬置,每一个人都是一座流动的、未完成的岛屿。我见过紧紧攥着皱巴巴车票、眼神却亮如星辰的年轻学生;也见过背着巨大行囊、沉默如山的外乡工人。他们的出发,或为梦想,或为生存,都带着积极热烈的生命力。汽笛长鸣,不是离别的哀音,而是启程的号角,它将眼前的生活暂时切断,将人抛入一段充满未知的途中,远方是更广阔的未来。 “出发”的意义不在抵达,而在路上。我曾在旅途中偏离既定的路线,穿过一片茂密的芦苇荡,水汽氤氲中,那片蓝得令人心碎的湖水毫无预兆地铺展在眼前,静谧得只听得见水波轻舔岸石与自己心跳的声音。那一刻,我忽然明白了,最美的风景,常是计划之外的馈赠,是命运对勇敢偏离者的奖赏,要学会拥抱这种不确定的“丰饶”。 我也曾在西北的荒漠中迷失方向。骄阳炙烤着大地,四野只有风蚀的雅丹地貌,如一座座沉默的城堡。最初的恐慌过去后,一种前所未有的澄明却从心底升起。在这绝对的孤独与寂静里,我仿佛变回一个最原始的生命,与脚下的沙、头顶的天,重新建立起某种古老的联系,让我触摸到了生命最坚硬的底核。迷路,由此成了一场指向内心的、最深远的出发。 我喜欢出发。喜欢它赋予生命的流动性与生长感。汪国真先生在诗中写道:“凡是到达了的地方,都属于昨天。哪怕那山再青,那水再秀,那风再温柔。太深的流连便成了一种羁绊,绊住的不仅有双脚,还有未来。”出发,是对抗精神凝固与心灵板结的唯一方式。 那么,就让我永远保持着出发的姿态吧!背囊里装着好奇与勇气,眼睛里映着星光与朝霞。我不问归期,不惧路远,只因这奔流不息的生命,其最美的华章,永远在“下一站”的风里。当我停下脚步,不是抵达了终点,而是为了积蓄力量,奔赴下一场更为壮阔的出发。 | |||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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